一下機,左邊膝蓋就抽痛起來,不是因為坐飛機,從上海回來的短途而已。我勉強走著,結果要在抵港的走廊邊坐下休息,左邊的膝蓋一直在痛,我懷疑上次打球時拉傷了?或是今次工幹喝得太多終於得了痛風病?幾分鐘後才起身離開。
心裡惆悵,還答應了Marie一回來就去她的birthday party。我拿著行理,全身的骨頭都在痛,走起來一拐一拐,很擔心地打給做內科的老友Phil問一問,這樣的痛會否是痛風病的徵兆?Phil聽過我形容後,說我最好去check下。
我摸一摸膝蓋,沒有腫起來,應該沒大礙(自己當起醫生來!)。就當是check過沒事了,帶著禮物直去了Marie的party。她很開心地收下,我與其他朋友談了一會,手裡拿著香檳卻不喝,感到膝蓋的痛一陣又一陣,提早離開。
回到家裡,泡了個熱水浴,灑了大量上次去日本時買的浴鹽,消除疲勞。攤在床上,腳也漸漸好起來,我又自己評估起來,應該是太累,現在沒事了。
在上海幾天我的血液幾乎每秒也有酒精,頭腦幾乎不能清醒,連send一個email也成困難,坐在Sheraton房內書桌前,久久不能動半根指頭,怕send錯。桌上還有一杯品質中等的whisky,我看著酒杯,雖然身在上海而已,卻突然感到自己在很遙遠的地方,很遠,離我所熟悉的,很遠。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累,感到一切已逝去很遠的地方,一切都在漸漸退色,我正在消失。這種無比孤單的恐懼,令我伏在桌上,找不到半句話能形容,只靜待自己慢慢溶掉一樣。
是否我在太遠的地方?是否我老了?
生平頭一次,我如此急切熱烈地想回家,急得想立即訂機票,急得想立即飛奔,離開那刻死的房間,那刻死的生活。
勉強過多一天後,終於回家,急得想哭,我不是思念任何人,不是太想家人或我的貓狗,我純粹渴望,見到我熟悉的。
無奈一下機腳就痛,好像你越急,就越不讓你跑。令你心情七上八落,懲罰你的行為,懲罪你的軟弱。越刺痛,越覺孤苦無助。當我終於見到Marie的臉時,很想告訴她過去幾十個小時的想法,不過氣氛不對,不能詳談,卡在心裡,思緒混亂,我還是回家去了。
我看著我的腳,感到自己老了,早就領略過,有些事情是不可挽回,青春也是,我揮發過,也就不能回頭,不能後悔。只是今次,很小事而已,卻莫名奇妙地,令我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單。